血族行傳:緹娜.米蘭朵
當涼爽的夏夜南風吹來,掀起大片的蒲公英在空中,巍巍顫顫的紛飛時。我就會想起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久到我想不起,那個被我殺死的女孩叫什麼名字。
那時,我的母親,還不是我的母親,我叫她艾梅妲‧米蘭朵夫人,她選了兩個最喜愛的女孩做為她的血脈繼承人,一個是我,另一個就是那沒有名字的女孩。
我記得她大我兩歲,有雙漂亮的藍灰色眼睛,是個愛說故事的女孩。我們住同一間房間,每晚熄燈前,她會讓我趴在她的大腿上,說著一些有龍有公主以及王子的故事。
那些故事都是快樂的,王子總是可以即時打敗邪惡的壞龍,救出公主。─ 從此他們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每次說到結局,她那雙灰藍的眼睛,就會變得更偏向藍色一點,有點像澄藍的湖水,深邃而溫暖,摸著我的頭說,故事講完啦該去睡了。
她曾經對我很好,即使現在我忘了她的名字,甚至連她臉龐的輪廓都有些模糊了,我還是為她的死而難過。
特別是當我成為艾梅妲‧米蘭朵夫人的女兒後,我戰戰兢兢地問她。
「母親…成為血族嫡傳都須通過同門廝殺的必經之路嗎..?」
「─歐,那個啊?傻孩子。」
「只是妳們倆個都太優秀了」
「母親實在是哪個都割捨不下」
「所以想了一個公平的遊戲讓妳倆自行決定。」她用羽毛扇輕掩嘴,然而無盡笑意還是遮掩不住地從嘴角流瀉而出。
我為那女孩死得,如此沒價值而難過。
原本要死的是我,她坐在我的身上掐著我的脖子,我的眼睛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只感到一片漆黑沉重的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然後,然後就像迴光返照般,我突然想起今天早上的事。要走出門之前,她拉住我,替我在小腿上繫上短刀,妳忘了這個,她沉靜地說著,我卻已淚流滿面。
我不想殺死妳也不想被妳殺死。我近乎嘶吼地大力跟她講。
我們只是沒緣份一起共享幸福罷了。她安靜的說著,藍灰的眼睛底,似乎有些水澤即將氾濫,在眼淚即將滑落之前,她輕推我的背要我快快到艾梅妲‧米蘭朵夫人那裡去,她隨後就到。
我就這樣昏沉沉地抽起放在小腿的那把短刀,用力插進她柔軟的胸脯,感受到某些溫熱的東西從她身上慢慢流失,也許是血液也許是生命,總之等到我的意識從遠處漂蕩回來時,她蔚藍的眼瞳已經永遠失去光采,就這樣無神的趴倒在我身上。
艾梅妲‧米蘭朵夫人走了過來,笑盈盈地對我說,孩子,從此後妳就是我的黑暗女兒了,將擁有無盡的生命,及享受不完的財富。接著用手輕指站在旁邊的幾名僕役。把這裡打掃一下,她這麼說著,眼卻笑瞇瞇的盯著我看,好像該清理乾淨的不是女孩那具還不斷在淌血的屍體,而是犯下殺人之罪,我這雙污穢的手。
那天晚上,艾梅妲‧米蘭朵夫人對我進行初擁儀式。
別害怕,她邊說手指邊無聲地繞到我身後,輕輕拉開蝴蝶結,接著從半裸肩頭開始緩緩扯下我的衣裳。輕薄的綢製睡衣就這樣無阻礙地從身上滑落。
身體就這樣,完全裸著。感受黑暗中那道熾熱的目光,正不斷打量著自己。
白潔的月光,打在身子上,好像連那抹清冷之意也滲入體內。我不斷發抖。感受到她比月光還冰冷的指尖沿著脖子的弧線慢慢下滑。那麼冷卻又那麼,輕柔。令我在顫抖的同時,卻又止不住的發出令人羞恥的,呻吟。
當她的尖牙抵在我的脖子上時,我幾乎就要以為自己會跟那些被當作糧食的女孩一樣,全身血液被抽乾而死。因為她抱我抱得好緊好痛,全身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像一頭未補足肚子的獸,隨時想咬斷我纖細的頸子。
她並沒有那麼做,相反的,她的手指正不斷地在我的私處抽動,發出啪搭趴搭的水聲。用著有些潮紅的漂亮臉蛋,殘酷地聽我的呼吸急促聲,與嗚咽聲。
然後在我即將攀上極樂點時,狠狠咬進我的喉嚨。
從那一刻起,我知道我是永遠也找不到幸福了。
「歡迎來到沒有光的黑暗國度,我新生的夜之女。」
意識模糊前,那道溫柔尊貴的嗓音輕飄進我耳裡。
*****
雖然我叫她母親,但其實艾梅妲‧米蘭朵夫人一點也不老,看起來頂多只有二十出頭。在我們的暗夜國度裡,輩分、年紀、性別與其他所有的倫理,都只是一種為了矇蔽人類時才使用的術語,我們真正信仰的只有強者與,血液。所以有時候你會看到一些奇怪的組合,(老邁的叫年幼的父親、白種人拉著她黃色肌膚的姊妹、男人與男人吮吻、女人與女人互相撫慰)。這就是我們生活的,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艾梅妲‧米蘭朵夫人是我的初擁者,所以我叫她母親。我的暗夜之母。我的黑暗導師。
啊,妳不會是現在才發現吧?
是的,我是一隻吸血鬼,擁有偉大而古老的米蘭朵家族頭銜的,一隻吸血鬼。
初擁後,我第一次睜開非人的雙瞳,輕撫著自己光潔如大理石般的臉蛋,不斷確認鏡子前那尊美麗雕像就是自己。
銅鏡裡,艾梅妲‧米蘭朵穿著一襲紅色繡衣,美麗的金髮被襯得更加閃亮,她無聲地靠過來,從後面環住我的肩頭。在耳邊發出小聲,而灼熱的話語,如針般刺入耳裡。
從今以後妳就叫做媞娜‧米蘭朵。
我的媞娜‧米蘭朵。她邊低聲說著,邊不斷不斷攏緊圈在我肩頭的手。
*****
我們一起度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然而我們活得越久,就代表被我們殺死的人越多。因此每當地窖塞滿了屍體,華貴芬香的玫瑰薰香再也蓋不住屍臭味時,我們就會將古堡交給清理者,繼續尋找下一個落腳之地。
母親的凡人身份是米蘭朵伯爵夫人,血裔中的輩分則是第五代。不論在哪一個世界都是崇高的階級。她擁有4座古堡,一個郡的領土。可以在流言竄生之前,不停的來回移動於古堡間。我還記得那是第五次遷移,我們來到羅馬尼亞,那裡是有名的奴隸之都。黑的白的老的少的美麗的醜陋的完整的殘疾的,各式各樣的奴隸,這裡是罪惡之都羅馬尼亞,用錢就可以買到一朵朵正綻放著生機的生命,想慢慢扶持讓它茁壯──或者一把扯爛它。悉聽尊便。
那天,大雨下著。母親沉睡著,她喝得太多,飽滿的血河流進她蒼青的血管裡,使得本無生氣的臉頰變得更為紅潤,更接近人類一點。
我偷偷掀起棺木,披著斗篷,走入大雨中。
也只有在這樣的大雨時,烏雲蓋住了嗜人的烈焰,我才能進入人群裡,體會這個都市的原貌。母親總說我這樣太過冒險,而我即使冒著這樣的一點危險,也想親近這批本質上已與我完全不同的生物。我漫步在擁擠的市集間,感受到好久不見的熱絡人潮推擠著,聽著不間斷的小販叫賣聲,嗅聞著在潮濕空氣中漫飄的肉桂香,內心有種莫名的滿足與疏離感。
然後,那女孩衝了出來。後面隱約有幾個男人氣急敗壞地大喊著該死抓住她之類的話。
其實我本來是不該被她撞倒的,但她經過我身邊時,臉轉了過來,用一種充滿憤恨與怨懟的眼神看著我。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她一樣。
妳可以活著,活著見到陽光,妳、有、什、麼、好、抱、怨、的、
一種突然的念頭閃過心頭,惡意的念頭。
於是我伸腳絆倒她,自己也假裝一個踉蹌跌在她身上。
後面追上來的男人們很輕易的從我內著的紫色克爾瑟呢衣發現我貴族的身份,慌慌地扶起我,接著一個巴掌就打上那女孩的臉頰。
「該死的東西!」
血,從女孩的嘴角,緩緩淌下,無聲的與雨水交融在一起,然後滴落,混進腳底下泥濘。
「待會兒就操得妳知道什麼叫痛!」男人惡狠狠的說著。
女孩完全不理會那男人的威脅,一雙眼倔強的,冷冷瞪著我,薄薄的嘴唇緊抿。
大雨,下著。女孩濕漉漉的長髮披散肩頭。
妳可以說是,一種奇怪的心態。那瞬間我居然有了這女孩很有趣的感覺。倔強得很有趣,我想要她。
於是我脫下手上的金飾,那是某次遊玩母親送我的,那天我跟母親躺在萊茵河的遊船上,手拿偽裝成葡萄酒的紅色飲料,相互敬酒。永遠不離不棄,母親這麼說著接著把自己的酒杯碰上我的,砰匡一聲清脆聲響。我們學著人類說出承諾永遠的誓言,卻是帶著諷刺意味的,因為比凡人更接近永恆的我們,早就認清永恆不存在的事實,除非你想遁入黑暗。沒有永恆的光明,卻有永恆的黑暗,黑暗的河流永無止息。
這串沉甸甸的手飾,比起這些俗夫曾拿過的所有銅幣都值錢。看著那些男人眼神發亮拚命按耐住狂喜的臉,我感到一陣不耐。我施與恩惠給凡人時,一方面羨慕他們的平凡,一方面卻又忍不住想鄙視他們的庸碌生活。
於是揮揮手要這群醜陋的人走開。累了,一點興致都沒了,回去吧。男人們感受到這明顯的不悅,各個唯唯諾諾地應著。只餘兩人,我吩咐他們在明日子午之時,把女孩送來。
***
我回去時,廂房緊鎖。手指關節正要敲上門板時,一道極冷的聲音從門後刺出。手懸在空中停住動作。
「去哪了?」
「………市集…」
「女孩,很明顯的,妳並沒有把我對妳的勸戒放在心裡。」那個人,只有在極端憤怒時才不叫我的名字。或者她餓了,渴望殺戮了。看著那些在角落慘叫求饒的孩子們,才會用女孩男孩這種鄰家大姐姐般的稱呼狎玩他們一番。然後再撕裂她們的喉嚨。
「…..抱歉,母親。」輕拉開門閂,這種時候要讓她息怒只有一種辦法。
「衣服脫掉再進來。」
手於是離開冷實的鐵閂,打開腰際亞麻編繩的鎖頭,褪去一身紫色克爾瑟呢衣,腳從地上攤成圈圈漩渦的衣團中伸出,先右腳再左腳。光潔無遮蔽的身體弧線走入繡著金邊絲絨的絳紅地毯深處,黝黑木門打開復又,關起。
「冷嗎?」
「不會…」我們早就感知不到肉體上的寒冷。
「覺得羞恥嗎?」
「………」可是心卻無限荒涼。無比寒冷。
「那何必遮遮掩掩抱著胸?」
她笑著,手指一勾。「過來。」
我乖乖走了過去,動作流利地滑坐上她的大腿「請原諒我…..母親….」我幾乎可以想像她眼中的自己,乖巧、溫馴,眼中卻又充滿隱忍的抗拒。這是她最愛的,與其乖巧得如玩偶,還更愛看著本性踞傲的人,被她在指尖下馴服、嬌喘。但抗拒的太過囂張,又會招致殺身之禍,在這個情緒千變的女人面前,妳永遠得小心翼翼,抓好自己的分寸。即使親如血脈,依舊如此。
她的手如蛇,冰冷的觸感蜿爬上來,腳踝、小腿、大腿,臀部、擁有完美弧度的腰際、嶙峋的肋骨弧線。然後,就這樣停在那豐滿的胸脯上。
接著攫住那因接觸到冷空氣而有些挺立的小豆莢。
「嗯…..」
「住嘴。不准發出聲音,女孩。」她冷冷說著,嘴卻如月彎笑著,白森森的尖牙露出,貓般的瞳孔因笑意而縮得更小,更邪詭。
「也不准呻吟──雖然我平常愛極了妳那淫蕩的喘息聲──不過、今天、不准。」
拿起腰際絲緞編繩,一個反壓,於是兩具身體就這麼一起壓入柔軟的棉綢雲朵裡。激盪起一個中心不斷陷落的大漣漪。
手,就這樣被綁在有著美麗雕花的床頭。
好像對待代宰的羔羊,對著那具微微弓起的潔白女體,輕輕上下撫弄。舌舔著已完全站立起的粉紅豆實,不停地以舌尖畫套著圈圈,甜甜濕濕,不停地……舔舐著全身。
牙緊咬著下唇,拚命忍住,忍住的呻吟成了一種炙熱的痛苦。不知何時,汗濕的髮梢緊緊貼住臉頰。眼無神地望著天空,還有那在自己身上不停動作的人。被鎖在床頭的手指,不住抓緊又放開,小腿也用力蹬床緊繃起身體。
那蜜濡的沼地,已一片泛潮。
「求妳…」那樣的哭音是自己的嗎?那樣卑微,渴求的聲音。
「……」
那雙湛發悠悠青白光的眼瞳,因性慾而染上另一層赭紅。像貓般地瞇起雙眼,仔細考慮 ─ 該放過她了嗎?
「也不說清楚,求我做什麼呢?」
「求求妳……進來..」已經盡力了,卻只發得出貓般的嗚咽聲。
「進來…哪裡呢………?」她抬起頭,正對上炯炯目光,想逃避,卻又被狠狠拉回。
「看著我。」閃爍著眼神,壞壞地一笑,手從脖頸正中央,往下蜿爬,越過兩座豐饒的山丘,爬過平坦的小腹,在那片鬱鬱深深的黑森林刻意繞玩一下,然後──
然後,撫上了那已經氾濫得滿溢到大腿與床墊上的小窪地。
少女的身體一震,陰阜往前推,渴求更深入的深入。
但對方卻又殘忍的抽離。抽離時,在月光反照下,可輕易看到,一道晶瑩的黏稠物,連著手指牽拖幾秒後,方才斷掉。
復又插入,卻依舊是淺淺的探索一下,就拉回。
就這樣循環好幾趟。感官已經被牽吊在肉體的極限,極樂與極苦的極限。分不出那感覺是苦還是樂的極限──才再次的插入。這次是多了兩根指頭,更充實更深層的插入。那個瞬間,幾乎就要因為那舒適感而感動得掉淚。
然後就是劇烈的動作。
已經──超越了取悅的限度,一個不小心就太過度的打開自己的身體,過於放肆的呻吟,全身用力緊繃,縱情於慾望的氤氳。
空氣中,一股微酸的蜜味,蓋住了原本的玫瑰薰香。那是情色的味道。墮落的味道。
***
隔夜。
那個奴隸女孩被送進來時,正是子夜。母親的白晝領主代理人,史都,領她到我的房裡。
「名字?」昨夜的懲戒,雖沒有在我血族的肉體上造成太多不適,但精神卻不可避免地萎靡了。我懶洋洋地坐躺在南洋製作的高級躺椅上,垂臉看著手腳被鐵鍊鎖住的女孩。
洗淨一身污泥後,她,居然是個還算清秀的吉普賽女孩。
「………」
「娜菈烏卡。」一陣沉默後才勉強迸出的回答。
「好饒口。」一聽這樣的回覆,她抬起頭,怒目瞪視著我。又是那令我想玩弄一下的倔強樣。
「就叫妳菈菈了,從今以後妳也只有這個名字,懂嗎?」語法是祈使句,而非疑問句。像這樣的簡名,是只有最低下的婢女才會使用。
「……」她悶著不說話,卻像隱忍不住怒意般,把手腳的鐵圈弄得叮噹響。
「……呵……下去吧….」第一夜,這樣就夠了。區區小奴,有這樣的勇氣圍抗我頭頂的公爵夫人封號,這樣就夠了。總有一天我要看到妳那雙高傲的眼,留下淚水,向我求饒。
妳可以盡情鄙視我的行為,靠著欺負弱者來重建搖搖欲墜的自尊。
殘忍的背後總是悲哀,總是懦弱者冤冤相報的惡性循環。因為懦弱,無法釋懷;因為懦弱,必須靠傷害他人才能確定自己的存在。
母親擁有許多的男寵與女寵,我並不需要每夜服侍她。偶爾換個角度想想,我也算是她的女寵之ㄧ,只是層級高點,可以活久一點。不用擔心,她會為了一時的,殘忍點子就叫我脫去衣服跪在雪地上一整晚被冰雪凍成冰雕;也不用擔心她會因為我梳壞了她赴宴的頭髮,就一掌刮去我半張臉皮。
母親總說我什麼都好,但永遠不是個完美的貴族。那也許就是指我始終不能體會殘殺人類的樂趣。
妳可以質疑為什麼我像隻綿羊乖乖地聽她作出一舉一動,我只能嘆口氣,然後告訴妳,我怕,我怕極了這個女人,我是她漫漫生涯中第四位女兒。她所收的所有女兒都擁有一雙漂亮的藍眼睛跟柔亮的金髮。美貌,是我們賴以維生的道具,因為美貌,她有可能會抱著妳,對妳訴說無比的愛意;她也許會帶妳去塞納河畔看夕秋的紫紅霞陽,只為博取妳一歡。只是說不準何時她會看膩妳的臉蛋,何時她會看上另一個更美麗的女孩。她的心情瞬息萬變,這一刻讓妳感動以為擁有全世界,下一刻又狠狠凌虐妳,讓妳知道妳根本就一無所有,只有她可以依賴。
如此邪惡而強大的一個,女人。我曾試著逃過,試著加入其它血族貴族,可惜一切只是妄想,叛逃自己的血脈,到哪都不會受到尊重。最後我放棄了,只想待在邪惡的羽翼底下,也許會遍體鱗傷,但至少可以活下去。活到她看上另一個女孩前。
這樣無望的日子,所以我需要一點發洩的管道。比如說,欺負另一個更無力反抗的人。
我必須承認。
其實我已經動怒了,這女孩怎麼可以這麼無所謂?
叫她一個人清潔大廳,沒弄完不准睡。她就去做,而且真的連續三天不睡,把大廳打掃得乾乾淨淨。
命令她清洗母親殺戮過後的血池,她捏著鼻子,皺著眉。硬是一個人清洗乾淨那噁心的地方。
要她背著兩個男人才負得起的培土,去南塔幫忙。她寧願因為疲苦而暈倒半途,也不向我求饒。
狠狠鞭打她的身體,她舔舔自己的傷口。像隻負傷的野獸瞪著妳看。
她用緘默跟實踐來被動反抗。告訴妳她根本就什、麼、都、不、在、意。羞恥啊自尊啊都不在意,更遑論生死。
連我晃著尖銳的牙啜飲四肢還在無助掙扎的女體時,她也是大氣不吭地看著我。望進那深黝如潭的瞳裡,頂多只有驚訝。沒有恐懼、沒有絕望。
預期的效果並沒有達到,怒氣越滾越大,這下她真的惹惱我了。
我、要、征、服、妳、讓、妳、打、從、心、裡、感、到、苦、痛、與、絕、望、
就像我曾經從母親那裡感受過的。
──用黑貓的舌頭、山羊膽、半釜的狗血、配以磨成粉的曼陀羅花根、一點點刺槐一點點迷迭香以大釜慢慢熬煮四燭光──
「母親。可否教我訂立血僕契約的方式?」
於是,打定主意後,某夜。我乘著歡愛時,母親心情正好的當下,提出請求。
「妳知道那個做什麼?」她邊說邊舔著我堅挺的豆實。溫熱的鼻息,噴在我斑斑潮紅的胸脯上。
「是為了那個女孩?」
「最近妳可說是卯起所有的精神想著如何制住那個人類女孩。」
手抓起腳踝,高高提起。再下壓,呈現一種恥辱的姿勢,讓那神秘的山谷一覽無疑。她探頭進來吸吮谷底大片汨汨水澤。
「那種執著,連為母都有點忌妒了…」從身下傳來。悶悶的。好像不再那麼高傲的聲音。
「………」
「…母親…」
「呵,好吧,如果妳真的想要知道,那就」她頓了一下,頭從底下拉起,帶著笑意的坐到床沿。
「取悅我。」她屈起一隻腳,讓自己的女性蜜地在白薄紗中若隱若現。
「也許這樣妳就可以知道那個古老的祕法該如何使用。」
我撐起有些虛脫的身子,迷離的雙眼,費力爬到她的身下。跪著撥開她的花唇,舌尖犁上勃放的花蒂。慢慢濕濕地來回,犁著。
她一手扶著床,一手抓壓著我的頭,五指深深抓陷入金髮裡。脖頸因舒適感而往後仰著,輕輕嘆息。
過了一會,嘴開始呢喃的輕聲說著,好像只是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而不是在傳授血族奇術。
──用黑貓的舌頭、山羊膽、半釜的狗血、配以磨成粉的曼陀羅花根、一點點刺槐一點點迷迭香以大釜慢慢熬煮四燭光──
──用白墨石沾上蒸騰出的紅色粉末,在地上畫出五芒的法陣──
──在妳以後的血之僕役身上畫以古老的咒文──
──不離不棄,以汝之見證…──
她半瞇著眼,喃喃唸著每個步驟與細節的同時,呼吸聲也濁重得清晰可見,小腹因用力而變得更為平坦。更加用力的把我的頭往下壓。
──最後,拿著祭祀用的黑柄亞連匕首──
──在她身上選個地方,肩、脖、鎖骨、胸脯、腰際、臀部,甚至在像妳這樣──
達到頂點時,她睜開散發青光的雙眼,眼神再度回到冰冷的溫度。把我從她身下抓起,摸向我的大腿。四隻手指無阻礙地直接插入蜜洞深處。
──總是濕漉漉的小穴。都可以。刻下妳專屬的血之印記。──
我緊咬住下唇忍痛,一絲血味滲入嘴裡。
看著被鏈在五芒陣上的菈菈,皺著眉頭,想表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但微微顫抖的雙肩,終於還是洩露了她的情緒。
她終於怯場了。我得意一笑,白恍恍的獠牙,在微張的櫻唇裡閃爍。
別怪我,我本來也只是想嚇唬妳而已,誰叫妳老是這麼不聽話,老是這麼高傲,不乖乖的做好奴婢謙卑的本分。這下可是妳害我收不住腳的喔。
反正就是收個血僕而已。
很多吸血鬼都喜歡將自己想收服的人變成血僕,像母親的血僕,管家史都。據說以前是個滿口正義道德的熱血騎士。當他四肢被釘在地上,血水不斷淌流著,還破口大罵母親是邪惡的魔物、一定會被上帝降下審判等等之類的話時,母親就喜歡上這個頑強俊美的騎士。於是她不管他的反抗,直接在那擺滿屍體──被她殺死的屍體──的教堂裡,施起古代祕法。年經騎士一開始的狠毒咒罵漸漸衰弱,變成哽咽的哭嚎。她還心疼地對他說,乖呀,以後就不會痛了。
現在史都先生過得很好,每天盡責地到母親的采邑去收稅、替她監督跟調解白晝的領地政事,偶爾女王心血來潮到床上服務一下,日子過得很充實又悠哉。不用過著危險的生活,再跟吸血鬼打打殺殺了,因為他已經加入我們了。
總之那個熱血笨蛋騎士的影子已經完全消失了。只剩管家史都。
據說,變成吸血鬼的血僕後,血僕就會對主人產生一種類似戀愛的感覺。而且是絕對的戀慕,自身存在只以主人的喜怒哀樂為目的。無法反抗主人的任何要求,完全的忠誠。主人的血液對他們來說就像毒品一樣,是世間的極品誘惑。且擁有介於人類與吸血鬼的力量和感官。
一種非人,非血族的存在。
嗯?妳想問,如果這樣就可以替血族製造絕對忠誠的部下,為何不大量收血僕?
因為血僕與主人的精神是相連繫的。血僕死了,主人也會受到極大的精神傷害。若隨便收僕人,反而會讓自己的性命變得脆弱易擊。而且這是一種專一的法術,一名血族只能收一名血僕。所以雖然也是有解除契約的咒法在,但大部分的血族在挑選血僕時還是很謹慎的。嗯,大部分。
我把亞連匕首畫上菈菈光潔圓渾的左胸口上,看著刀尖上的魔粉在她身上烙燒出一個灼黑的印記,肉焦黑的臭味充盈鼻頭。狠著心把最後的手續完成時,女孩已經因為強忍住劇烈的痛楚而全身力竭,暈了過去。因為奮力掙扎,鐵銬勒出她纖細的手,一條條血痕。看著這樣的她,歉疚感一閃而過。不過也僅僅只是,一閃而過而已。
我吩咐傭人,好好照顧她。用最好的藥草敷上她的傷口。
*****
「妳弄痛我了。」
我皺著眉,按抓著自己的髮髻。站在身後拿著梳子的那個人,則一臉雲淡風輕的裝做沒聽見,繼續用那宰豬般的力道,梳我的頭髮。
這個吉普賽女真是有夠粗魯。
是誰說血僕會對主人有敬慕之心的?
完成契約後,我把菈菈調到我的身邊做貼身女婢。
這兩個月來,她的表現……
真是讓我想殺了她。
編髮辮時,她不是逃漏掉幾絲髮束沒梳進去,讓妳一整天都像剛睡醒一樣;就是會故意大力拉扯妳的髮根。讓妳痛得眼淚都要掉出來,還不忘挖苦幾句。
妳叫她拿那套暗綠的法蘭呢大衣過來,她會拿大紅的束腰長外衣過來。
總之就是抓住所有的機會跟妳唱反調。
這下我只是綁了一個性頑強不馴的吉普賽女在身邊,還不能對她怎樣,不然互連的精神會讓我也受到傷害。
我氣急敗壞的跑去找史都。
「你不是說訂立契約後血僕就會對主人百依百順嗎?」在轉角的樓梯上我找到他,於是雙手插腰,氣呼呼的質問。
「大部分情況下,的確如此,小姐。」他優雅地回覆我,紳士的態度,好像我是個蠻橫不講理的人。
「那你倒是說那個吉普賽女是怎麼回事?」其實這連日來的作為實在是不太像我。如此衝動易怒,不冷靜。現在還像個瘋婆娘銳利地質問人。
「妳得收服她,我的小姐。」他的眼光閃爍,深沉的流光運轉於淺綠的眼瞳裡,其實我總是摸不清這人真正在想什麼。
「──如那位女王總是對我們做的。」
「讓她再也無法反抗妳的撫摸,然後因為自己的無能與墮落而哭泣。」
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完後,溫和的笑了笑。然後轉身走上階梯。
只留我一人,呆站在樓梯下。
*****
用完晚膳(人血大餐)後,就是沐浴的時刻了。
一干女婢,排站著。等候我挑選服侍更衣沐浴的人。
我選了她。只有她。
婢女總管,瑪德琳女士,驚訝地上前提醒我。
「小姐,再多挑幾人吧。」
「什麼時候輪到妳說話了。」我倨傲地說著,並且揮手遣去所有人。
我就是只要她。
只要她。
我決定試試史都說的方法。
走入沐浴間,氤氳的水氣薰陶著,迷迷濛濛。
她悶不吭聲地幫我脫去一層又一層的衣服,並替我抹上香膏。
其實,我並不喜歡女僕碰觸我,幫我塗抹香膏、擦拭身體。
自從初擁後,我就知道了。原來女人的手指,那柔軟白皙的手指,劃過背部,居然可以引起陣陣顫慄。可以讓底褲一片濡濕。
我從此不能以一般的心情對待其他女人的撫觸。
心,不純潔了。
不過今天,狀況不一樣。
默默等她塗抹完,我慢慢走下呈階梯狀的大浴池,滿溢出的水與花瓣,蜿流而出。
「妳也下來。」其實服侍的奴婢是不該脫衣的。
「阿?為什麼…?」
這個沒大沒小的吉普賽女。
「──我叫妳下來。」相處越久,越發現她並非天生冷漠,可以對蝴蝶溫柔,對花鳥溫柔,對其它婢女溫柔 ─ 就是不肯對我微笑、示弱。我越開始不耐煩她刻意冷淡我的態度,卻又低不下臉結束這樣的拉鋸戰,只能繼續更冷酷的對待她。
「……」
她又露出那種悶著怒氣的臉,然後慢慢脫去淺綠的婢女服,露出健康的小麥色肌膚。
「髮飾也拔掉。」我冷冷地命令道。
她慢慢揚起手摘去頭上的髮飾。於是那一頭黝亮黑髮,流瀉而下,髮梢穩當地落在肩上、鎖骨上、與那個灼深的烙印上…。
就這樣雙手抱著胸,腳尖入水,掀起一圈圈漣漪。
我必須承認。
這個討人厭的女人。
擁有一副姣美的身軀,光是看著她赤裸著身子,環抱胸口,向我走來。
我就一陣興奮。腹部一股熱潮湧上。
她真的以為我只是要她服侍沐浴嗎?
我壓上她。
不管那雙奮力抵抗的手。血族的巨力讓她完全無法掙脫我的箝制。
「不要…」那雙美麗的墨色眼瞳,真正染上一層霧氣與,恐懼。
我低頭吻上她的粉色乳尖。
然後她的身體大力一震,深抽了一口氣,再吐出那口氣時,卻變成混濁的喘息聲。
「耶?」
我有些疑惑,反應,怎麼這麼激烈?
於是我又以指尖輕刮她的肋骨弧線。
呻吟再度響起,能逼這個倔強的女人發出這樣羞赧的聲音。
那是怎樣的快感?
我笑了,我懂了。
史都,母親的撫觸也是這麼讓你顫慄嗎?讓你達到比極樂還高的天堂。
你們這些可憐的血僕,主人能帶給你們無比的快感,性,那是超越一切的,比愛還能綁住一個人。
體會到這樣的性愛後,你們就真正離不開主人了。
妳將只能記得我帶給妳的溫度,親愛的菈菈。
我用因性慾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鬢小聲低語著。
盡情地哭泣,盡情地憤怒,盡情地怨恨吧。
歡迎來到沒有光明與,希望的國度。
我的手開始肆無忌憚的在她身上遊走。慢慢囓咬著那雙充血挺立的乳尖。
原本高傲的眼神,現在迷濛著,無神的盯著天花板。
手無力地抵抗著,卻被另一雙同樣白嫩纖細的手糾纏住。抵抗與迎拒。一時間竟
分不出。就這樣十指相扣的倒臥在瓷白的地磚上。
好香。
這是吉普賽的野香。不是矯揉做作的宮廷香水。那是髮香,體香,胳肢窩的味道,還有不停滲出濕意的小窪地所散發出的,腥酸味。
全部都好香。
妳真的很可口,親愛的菈菈,我後悔太慢享受妳曼妙的女體。
健康的古銅色肌膚,小腹因縮力而變得緊實,透出美麗的肌肉線條。
泛著汗水。閃著健康迷人的光澤。
如此迷戀這具?體。
我吻遍她全身。這是過往不曾有的。
唇、鼻頭、鼻樑、額、脖頸、耳朵、肩膀、胳肢窩、腰、背、胸脯、乳尖、小腹、
嶙峋的腰骨,大腿、小腿、腳踝、鼠蹊部、臀部、
又吻又舔有時輕輕囓咬。
最後我要跟妳接吻了,親愛的菈菈。
不過不是上面那個嘴,
是下面這個。
我親上那片巍巍顫放的水澤花唇,像接吻,纏綿蜚徹。慢慢舔著它的裡外側,撥弄那充血勃大的花蒂。用嘴整個含住它,再用舌尖輕輕挑撥。
閉上眼,也可以感受到這具軀體這不斷緊繃緊繃緊繃….。
滿足於這樣操縱她感官極限的感覺。
美好的性愛。菈菈。
只是
如果妳不哭泣,那一切就更完美了。
當手插入她潮濕的洞穴時。
我感到一陣感動。為這樣的擁有與征服感而,感動。
手繼續探索著,感受指尖傳來的溫度與滑膩感。
其實,我是第一次進入別人。
母親不讓我擁有她,只准我用嘴巴服侍她,而且在自己達到高潮後,就會殘暴地反過來對待我。好像讓她達到極樂的人,同時也看到她示弱的一面,所以得因此受罰。
再加上,一直以來我也對女寵男寵沒什麼興趣。所以我的手,從未深入另一具女體的私密處。
所以我很珍惜這樣的初次體會。
很小心地探索裡面的形狀,等到熟悉環境後,才開始變得放肆。
手盡情的抽插。
妳好濕潤,菈菈。連手指拔出進入都會發出可愛的聲音呢。
濕潤得
讓我忍不住想更充實妳,想放更多的手指進去。一根兩根三根….
我要完全進入妳。
不要忍住,盡情釋放,我要聽妳更淫蕩的呻吟。
帶著嗚咽的呻吟讓我更加興奮。
夜。很長很長。
我就在這充滿著花瓣與薰香的蒸騰浴間,佔有了菈菈。狠狠的佔有。
這是最適合我接近她的方式。
我不懂怎樣溫柔。
我只懂暴力的佔有。或被佔有。
*****
那天,完事後。我抽出手,望著自己稠黏帶點血絲的手指發呆。
菈菈力竭地躺著,小腿抽蓄著,過度的亢奮退去後只剩麻木。她甚至沒有力氣合攏雙腿。就以這樣屈辱的姿勢,躺著。
而,
淚水已經糊去整臉。
她用雙手遮蓋著臉鼻,不停啜泣。
我搖搖鈴,招喚幾名僕役過來把她帶走。然後再度遣走所有人。
只餘自己一人,縮著身體,泡在蒸騰的浴間發呆。將頭完全沉入水中,閉氣,然後浮出。閉氣,浮出….
就這樣反覆做著無意義的舉動。
好像不這麼做就驅不走那股突然來襲的空虛感。
「聽說妳那個可愛的血僕,已經拒絕進食三天了?」
「讓為母的替妳處理吧。」她舔舔上唇,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不用了…母親…」
我內心一陣緊張,趕忙拒絕掉。
我可不希望她被妳弄死掉。
那晚之後,菈菈開始逃跑,雖然每一次的逃跑計畫都是那樣的拙劣,每一次都很快就被抓回來。
我還是把她關了起來。而她開始拒絕進食來對抗我。
我們的關係又回到一開始那種劍拔弩張的情勢。
從母親房裡出來後,我沒有直接回房,反而是走上那成螺旋狀往上不斷攀升的石梯。菈菈就關在塔樓上面。
我對守門的僕役點點頭,示意他們替我打開門鎖。
「砰!」厚重的木門關上,鎖上門栓,室內只有我倆。
儘管已經三天未進食,身體很虛弱,她還是警戒地盯著我。
「妳該吃飯了。」我把麵包籃放在床頭,自己則站得遠遠的,不想刺激她。
「…走開…..」
「這樣下去,妳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我皺著眉,耐著性子跟她講話。
「……走開…….」
「…..我把麵包放這,希望明晚我來看妳時妳已經吃完它了。」
「………….妳走……….」
走開走開走開。妳只會說這句嗎。
「妳快要惹惱我了。娜菈烏卡。」別老是反抗我。那樣我就有理由對妳好一點。
「或者妳想再次被我侮辱?」我一定是氣極了,才會又說出這種話,我控制不了自己。明明進來前已經提醒自己要儘量對她溫和些,卻還是控制不了。
「妳走開!!」
她拿起裝麵包的鐵碗砸向我。眼睛充盈水氣。
算了!!
妳餓死算了!蠢吉普賽女!!
我再也不管妳了!
我氣沖沖的甩門而出。
而且隔夜,隔夜的隔夜,隔夜的隔夜的隔夜…
都沒再去找她。
再度上閣樓,是下個禮拜日的時候了。雖然我早就不上教堂做禮拜,卻還是依循著這樣的古法計算時間。
手撫著冰冷的伏桿,我慢慢走著旋上天空的石梯,一邊提醒自己這次不要再被輕易激怒。
看著那道久違的木門,內心居然有種躍躍的期待感。
──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所以當我看到,石室裡空無一人。
我的震怒是旁人無法想像的。
「她人呢!」
「她三天前就被移去東之塔了…...」
聽到那三個字,腦袋一陣暈眩。
東之塔,獨立於城堡的東方。是整個古堡最黑暗的地方,在那裡只有無止盡的哀嚎與瘋狂的囈語。一些不成人型的人就被關在那,日復一日接受獄卒的折磨。那裡關的都是重刑犯與母親的仇敵。一個女孩怎麼會無故被移去那?怎麼能承受那裡的酷刑?
「是誰說要帶她去東之塔的!!?」
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很兇惡,因為憤怒,雙瞳縮小,慘綠的青光炯炯綻放,尖銳的利牙也無隱藏地顯露出。
就像魔鬼一樣。
那幾名僕役跪倒在地上哆嗦著,不停磕頭。嘴裡只是喃喃唸著大人饒命不要殺我我還有妻小之類的話。
根本問不出什麼來。
我看也不看這些膽小鬼。越過他們的上方,直奔東之塔。離日出還有段時間,我得快點找到菈菈。
景物在我身邊不停掠過,耳旁只有風聲。
我一下就找到她了。
全身傷痕纍纍,都是污漬跟乾涸的血液。
我開了殺戒。滿地屍體。那些獄卒的屍體。
我已經不再去想他們誰是無辜的誰是有罪誰罪該死的問題。
你們傷害了這個女孩,你們得死。
血淌流著,在烏黑的石板上畫出一道道腥紅河流,那醇香的紅色刺激我的感官,我卻一點也沒有食慾。
我默默走向菈菈。
「不要碰我…」
然後再度被她惹腦,為她在這種非常時期,還抗拒我而憤怒。
「夠了沒妳!」
按耐住怒意,我抓住她在空中亂揮舞的手。
「我帶妳回去。」
然後,她空洞的眼神望著我,嘴喃喃說著。
「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即使我的腦袋清楚的提醒我,對妳的感覺只是邪惡咒術的作用,卻還是………」
「…卻還是...想看到妳想…聽到妳的聲音…會因為妳的一舉一動而患得患失..為什麼…」
腦袋轟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心中坍塌了。不自覺地鬆開她的手。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話語與話語的間隔。一片靜謐,只有血水滴答落著的聲響。
「妳毀了我的信仰…我的自尊…我生存的意義…」
「….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這下妳滿意了吧…別再折磨我了….」她啜泣著,連對我的控訴都不成句。
透明的淚水淌著,受苦的靈魂在悲鳴。
一如最初始的目的,
我終於如願以償低讓她崩潰了。
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揪緊自己因拉扯而敞開的領口。想止住不斷灌進的刺痛寒意。這回卻真的忘了自己的肉體並不能感到寒冷。真正冷得是心。痛得是,心。
也許。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才發現自己對她的執著與傷害不是那麼地簡單。一直都參著許多複雜的情緒在內。
請別哭泣,菈菈。
我其實只是渴望接近妳。卻讓妳如此痛苦。抱歉。
我還來得及向妳懺悔說我錯了嗎?
我還有資格替妳拭淚嗎?
很多的思緒湧上。
但最後還是只能默默抱起她,小心翼翼的不牽動她因為無道的酷刑,而殘破的軀體。
我帶著力竭的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天邊一絲曙光行將劃破雲層。黑的紫的紅的橙的各式雲彩混聚天邊。
就要天亮了。
我把菈菈帶進我的房間,讓她躺在我有著天鵝絨襯與銀色繡邊的黑棺裡。
她用哭過而有些浮腫的雙眼,不安地看看我。
親愛的菈菈,不用恐懼。
棺木,那對凡人而言是死亡,卻是我們最安寧的搖籃。
妳不會體驗死亡,我讓妳進入我最私密的地方休憩。
我們不要再互相傷害了。
妳不會孤單一人體會這樣奇特的經驗,我會與妳共眠。抱著妳哄妳入睡。
不過請等我ㄧ會。
有些事情我必須親自去解決。
輕吻她的額頭,我稍稍盒上棺蓋。然後出了房門。下樓,走進大廳。
那個人,應該還沒進入棺木。
「我美麗的女兒媞娜。妳在煩惱些什麼?」
母親笑盈盈的從樓梯的另一邊下來。我狐疑地看著她。
「她現在不是乖多了?」
果然。
「也該讓那囂張的人類女孩知道自己的分寸。」
「人類,就像欠教養的狗」
「不給她們一點下馬威,她們就會以為自己跟你坐在平等的位子,騎到妳頭上。」
也許。
──殺意,就是從那一刻起,悄悄蟄伏於溫馴的表面下,不停地醞釀、茁壯。
我想逃走。帶著菈菈走。
如果走不了,就殺了這個邪惡的女人。
*****
該感謝母親嗎?
從東之塔事件後,我跟菈菈的關係越來越好。
當然也不是說一下就變得親暱。
只是我們都想改變以前對彼此的態度。而從一些累積的小事情就可輕易感受出情況的改變。
比如說。
她替我梳髮時,不會再用殺豬的力道拉扯我的髮根。溫柔多了。
也很少再發生拿錯衣服的事,嗯,除非她真的聽錯。
我也不再花時間想那些欺負她的鬼主意。
我比較花時間在想,享用她身體的新花招。
偶爾我會叫她閉上眼睛。然後吻遍她全身。邊吻邊報數邊介紹。
這是菈菈的唇、小小的緊閉著,不讓我進去好可惡。這是菈菈的耳朵、也是小小的,好可愛。這是菈菈的脖子,好漂亮的弧線,每次只要像這樣一舔菈菈就會受不了的發出聲音喔 ─
然後我伸出舌尖,從脖根一路舔滑到耳根。
然後她會一把推開我,起身邊笑邊打我。我則以枕頭回敬她。讓枕頭裡的羽毛飛舞整室。
其實第二次碰觸她時,她忍不住發顫著。因為想起前一次痛苦受辱的經驗。
我為她這樣的表現而心疼。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我輕吻著她,慢慢讓她釋放緊繃的身體。
性愛並不可怕的,親愛的菈菈。我們再重來一次好嗎?
我從後面抱著她,嚙咬著她的耳緣。
我要進去了菈菈妳痛妳要說喔。
手小心翼翼的進入,不敢再放縱自己在那樣的私密寶地,橫衝直撞。
規律的進出,先淺淺的。再慢慢加深。加深加深……
如履薄冰。不想傷害到她。
另一手依舊在其它地方上下滑行挑撥。嘴在耳畔輕輕呼喚她的名字。
耳聽不斷急促的呼吸聲。時而高昂時而低沉的喉音。
用整個身體去感受她的感受。想給予她最美好的性愛體驗。
…………………
…………
…
總之,有了第二次的經驗後,菈菈才越來越願意接納我。
我們都在學習如何更柔軟的對話。用身體用言語。
母親教導過我許多事,我知道在必要時期可以抓補鼠類、家禽來替代人類的血液;我知道該從什麼管道聯繫替血族貴族服務的清理者;我知道只能吸食活人的血液,死者的血液有著死亡的氣息,是致命的毒藥。因此需仔細聆聽心跳的頻率,然後在那規律鼓聲即將止息前,快速抽離;我也知道所有不成文的血族六道戒律,第一誡律潛藏汝不得向非我族類揭示血族身世,違此誡律者當驅離血族,斷其血緣。第二誡律領權領地乃汝權責所在。凡入汝領地者,當服膺汝,不得挑釁忤逆。第三戒律…..
─ 但她卻從沒教過我,該怎麼與一個妳愛上的血樸相處。所以一開始我才會用母親對待我的方式,來親近菈菈。卻失敗了,也許我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這種暴烈如焰地擁有,燒痛自己也燒痛對方。我想要的 ─ 是更溫和的,如同寒冬照耀在雪地上的和煦陽光那樣的,安寧靜謐的相處方式。
原本我的世界是灰敗的,連笑都帶著咳。未來,除了死亡與背棄以外,什麼都不確定。
現在卻多添了一抹如蒲公英絨毛般,細小但卻有無限希望的白。
開始想對她更好。想看更多的笑容。
某個月圓夜晚。我帶她到城郊的花卉園去,那裡種植的花草都是專門給貴族觀賞用的。晚上,守門人都睡了。我施了一點小把戲。讓他們沉沉暈睡。
就借我ㄧ晚吧,這個花園。
這是我第一次帶她離開古堡。
她不認識大部分的花名,只是靜靜看著各式尊貴的花在夜風中搖搖擺擺,但看到轉角空地,一大片野生的蒲公英卻開心的衝進去。
激揚起一撮撮小棉絮飛舞空中。
她轉頭對我孩子氣地一笑,如此無保留的,對一個邪惡的魔物。如此無所保留的甜笑。
我也笑了。很開心呢。是我給妳開心還是妳給我開心呢,菈菈?
一切很美好。
忽地,她的笑容一僵。
我轉過頭,看到一抹艷紅色站在遠處古堡頂端懸高的陽台上,隨風飄揚。紅,猩紅,那是母親最喜愛的顏色。背著屋內頂光,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卻有種不安的預感在心中騷動。她看到我們了嗎?她看到菈菈的笑容了?看到我因為那笑容而揚起的,笑容?看到我許久不見的,人性化的笑容?
菈菈的手無聲地纏繞上來,很緊很緊的握住。
*****
下定決心的那夜,菈菈坐在我腿上,我抱著她。坐在窗檯上,看著窗外大雨潑灑上窗口。
雨點紛飛,思緒也打轉著。
「菈菈…..」
我輕吻她如小海貝的耳朵。小聲廝磨,準備告訴她我醞釀許久的念頭。
「嗯…?」
頸成完美拋物線,往後仰著。微翹的睫毛巍巍顫顫地闔上。專心享受這樣的安寧舒適。
「我們一起逃走吧。」
她的眼睛睜開,驚訝與期待燒得眼瞳炯炯發亮。
「要怎麼做呢?」
「…我好怕艾梅妲夫人。」
親愛的菈菈,其實我也畏懼她。沒有人不害怕這樣的邪惡。
我不會讓妳覺得不安的,不會讓妳感受到未來有多不確定。即使為此說謊,也在所不惜。
這是我對妳最後的承諾,我會讓妳離開這裡。
──再過五個子夜,就是薔薇十字會的聚會日。所有南區有頭有臉的吸血貴族都會參加。
我們彎腰低頭爬過那條年久失修的暗道。拂去身上的蛛網與灰塵。
──母親也是,她會盛裝打扮赴宴。距離太遠她就感知不到我們的氣息,所以我們應該可以很順利地從以前用來運載糧食的舊地道,溜出城去。
走出似乎永無盡頭的甬道,探頭嗅聞青草芳香,嗅聞自由的味道。吱喳的蟲鳴,一樣那麼悠閒。
──先雇一輛馬車,假裝要載著妳年輕早夭的表姐出城。
月光下,可以看到不遠處大樹下的車伕身影。正不斷地向我們招手。要我們過去。
──快馬加鞭。天亮前就可以到碼頭。只要上了船就安全了。
一切都很順利。
──只是要提防史都,那個狡詐聰明的男子,發現我們的意圖。
那並不是招手的車伕。它的瞳如魚眼瞪得大大的,幾束鋼琴線勒得它的脖子呈現不正常的細瘦。右手也被線綁著,腳懸空,屍體隨風擺盪,搖呀搖。就像一個不斷招手的人影。
「去哪呢?媞娜小姐。」
史都笑盈盈的坐在樹上。翹腳,手靠著下巴。一如坐在餐桌前啜飲果酒那樣愜意。
*****
「史都,讓開。」略帶強硬的說著。
被發現了,已經沒有退路了,一定得闖過去。
其實我沒把握能贏得了他。母親已經450歲了,魔力強大,史都作為她的血樸也有200多年了,也分得了她不少的力量。而我只是一個90幾歲的血族,才剛剛脫離雛兒的範疇。更別提菈菈能有多少助力了。
這是一場硬仗,而且輸的可能性還不小。
「我可以放妳們走。」
「……」我緊盯著他,一刻也沒有放鬆。
「唉呀?不相信嗎?」他笑著,一張俊臉被月光照映得更加邪美。
「怎麼?難道你想背棄你的主人?」我還是不相信這個人,會這樣大方的放我們走。
「很遺憾地,我對夫人依舊是忠心不貳。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她好。」
「或者說幸運?因為這代表著妳那頭可愛的小野貓也無法輕易拋棄妳。」他那雙總是半瞇的狐狸眼,略微張開。打量著我們。
「妳想殺了夫人,而夫人其實也越來越不能忍受妳跟妳的小僕人感情那麼好了。」
「很多事情都一觸即發,除了古堡內的以外,現在薔薇十字會裡,大長老即將入土安眠。我們的夫人、葛伊果伯爵夫人與拉姆斯伯爵是最有可能成為長老代理人的三位人選。」
「夫人的精力根本就不放在妳們這種小角色身上。」
「其實我大可就這樣放妳們走,逍遙自在,以為自己的愚蠢逃亡計畫天衣無縫,瞞過艾梅妲‧米蘭朵夫人與管家史都。」
「夫人本來的意思,並不希望我跟你們做接觸。她現在正忙著,等她坐穩大長老的位子後,就有時間幫妳們想想最適合的死法了。」
「只是我忍不住想要打擊一下妳們得意的嘴臉。」
「請記得,逃得了一時;不代表逃得了永世」
「與其在敏感時期放個危險人物在身邊,不如讓妳們離開一下。」
「反正捉回逃走許久的老鼠更有挑戰性呀。」說到這他舔舔下唇。
「好了,妳們可以走了,逃得遠遠的吧。越遠越難找到,這場遊戲越有趣。」
話講完,史都單手捂胸微微欠身,做了一個最紳士的離別禮。
「喔─當然,希望你們的駕車技術可以先讓妳們在天亮前平安到達港口。畢竟這位先生恐怕是無法替妳們服務了。」他俏皮地笑了笑,眨眨眼。一揮手斬斷所有的線。
男人的屍體,從空中墜落。發出砰的一聲悶響。短暫地掩蓋住我們的視線。
再凝神細看時,史都卻已遁隱進夜色中,消失不見。
「我們快走吧。」菈菈攀住我的手,臉色蒼白。
我們駕車離去,死命的鞭打馬匹,聽夜風在耳邊狂吼,看道旁的陰木不停扭動軀體,像群魔亂舞。最後終於在曙光完全壟罩大地前躲入船隻甲板底層。
但這只是逃亡的開始,並不是結束。
*****
我們離開古堡邪惡的庇蔭。投入另一個更汙濁更危險的世界。
贖罪?販賣商沿路兜售著通往天堂的捷徑;扒手與強盜蹲踞在角落物色落魄的朝聖者為下一個獵物;乞丐死在熱鬧的市集道旁,白蛆在他不再轉動的眼球上蠕動。
沒有神。沒有奇蹟。
但我們還是得活下去。
我很少去質疑菈菈對我的愛算不算愛,也不想去質疑。
人類有時候會因為各種曲折的理由而愛上一個人,為了一晚避風雨的庇護所,為了一塊果腹的黑麵包;為了名聲;為了家族。
人類可以催眠自己,讓自己愛上本來不愛的人。
那麼菈菈因為古老的秘術而無法離開我,能不能也算一種變相的理由呢?
在最後的那段時間。
我越對菈菈溫柔,越感受到母親身上對我們的殺戮意念越來越強盛。她不能忍受自己打造的冰冷王國有人用溫柔來建立情誼。她自己注定孤單卻又巴不得所有人都跟她一樣寂寞,所以才這麼暴力的對待身邊所有人。
其實,曾經,是有人試著想愛她的。比如她以前的女兒們,比如我。
卻都因為她不斷的傷害,而恐懼她,而逃離她。
於是大部分的逃離者間接或直接地被她殺害。
而我,也只是一個不算成功的逃亡者,每天想著如何度過最後的獵殺。
但除此之外,我是幸福的。
菈菈會替我編花圈。我們常常躺在大片蒲公英花海中。看純白的絨毛繽紛夜幕。比冬日的雪景還美麗。
有時我們偽裝成凡人,加入他們的節慶。手挽著手圍成一個圓圈一起高歌歡樂,擁抱彼此。
有時我們在夜幕降下的麥因河上划船,看著粼粼水波反射月光,享受少有的恬淡靜謐。
有時我們什麼都不做,裸著身子互擁,我親吻著她胸前的烙印。喃喃告解,為她帶來這樣的坎坷生活而懺悔。
有時我會想起往事。有時我會夢到往事。然後因為想起那樣無助無望的感覺而驚醒哭泣。呵一頭因噩夢而哭泣的吸血鬼妳相信嗎。
通常那時候,菈菈會抱著我,一手環住我的頭一手輕拍我的背,溫柔地哼著吉普賽童謠。
我是一頭潛行在暗夜的野獸,只能靠吸吮人血度日。
但我的世界並不灰暗,並不孤獨。
我有一個永世的伴侶。我們牽絆彼此。一起走過漫漫長夜。
這就是我的故事。一個尚未結束的故事。
(完)
We’ve obtained you covered with beneficial sites rigorously vetted by our experts. You’ll discover only safe, safe, and trusted roulette online sites right here. However, thoughts that|remember that|understand that} each games have small house edges, due to this fact you can to|you presumably can} expertise giant swings in favor of you or the players. The point that I’m making an attempt to make is that though you must to} win in lengthy run|the lengthy term}, you will want to be 점보카지노 ready for the quick term swings. You’re going to want to sufficient money|have the funds for|manage to pay for} to cowl player wins. The best live roulette online Malaysia casinos have loads of tables, though.
回覆刪除